借眉

cp：立原道造×芥川银

临近傍晚，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了，大学的课程安排本来也比较少。芥川银打扫完课室，也准备离开了。

“银——”

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，银顿住了动作。

立原道造几个大步跨到银的面前，缓了缓气，说：“银，等下来看我比赛吧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说，等下的篮球比赛，你来看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相识多年，银听得出他看似平稳的语气里压抑着激动、兴奋和期待。

约默了两秒，银轻轻地开口：“好。”

得到想要的回答后，立原开心地雀跃着离开了，走了两三步后还不忘回头喊一句，空旷的走廊里久久地回荡着“我——等——你——”的回声。

在炎炎夏日，即使是下午五点的阳光也仍然很猛烈，蝉鸣声聒噪。

一楼的自动贩卖机旁站着几个女生，银经过时听到她们在聊天。

“等下我要给高桥君送水。”

“哇，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？”

“嗯……就两天前，他告的白。”女生声音娇娇糯糯，带着恋爱的甜蜜。

“哎呀好幸福哦——”

后面她们还聊了什么，银已经走开，便没听清了。

她绕了点远路去了教学楼后面，这里也有一台自动贩卖机。面无表情地往里投了两个硬币，哐哐，掉下一瓶运动饮料。弯腰从出货口取出来，银慢慢地朝球场走去。

比赛还没开始，立原一边做热身运动，一边东张西望。当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出现在观众席，他立刻蹦起来用力地挥手，笑得灿烂，露出一口大白牙。

见他突然兴奋，旁边的吉田抬头看去，“哦——我说呢，是银来了啊。”

距离太远，看不清女生的表情，只能看见她也抬起了手向这边示意。

立原皱起眉头，用胳膊肘去捅吉田，说：“你怎么叫人家名字啊，你俩很熟吗？”

“欸，不熟不熟。”吉田侧身躲过了肘击，冲他翻了个白眼，“那你等下可好好发挥啊。”

“嗯哼。”立原好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。

他蹲下来，把两边鞋带牢牢系紧。

银其实不太看得懂球，本身也没有什么兴趣看，所以找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坐。

一声清脆的哨响，比赛开始。

最前面两排的啦啦队立刻开始打call，整齐响亮地喊出各自学院加油口号，场上气氛渐渐热烈。

立原穿着七号球服，银很快找到了那个灵活的身影。

这一场比赛立原打得很好，他并不是场上最高最帅的那个，但是精准的运球、风骚的走位、爆发力强的弹跳，都让人移不开眼。

开始有女生为他尖叫——

“立原君——加油——”

“立原君！冲鸭！！”

“立原君赛高！”

银远远地看见，立原带着球快速越过几个人，冲至篮筐下高高跳起，伴随着巨大的“哐”的一声，篮球狠狠砸进了筐中，引发了大半个场的观众都在为他呐喊。

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点点弧度，她也轻轻为他鼓掌。

比赛结束，立原的球队以超出21分的优势出线，晋级下一轮。全场涌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。

立原大汗淋漓，拿着一条毛巾擦汗。吉田在他旁边大口喘气，说：“你、嗑药了吗你？打得这么猛。”

实在累得不想说话，立原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
吉田继续说：“有芥川同学的观赛buff加成，你真是爆发了啊。”

“呵。”立原耍酷般拨开眼前湿漉漉的刘海，“必须爆发。”

得意片刻，他看向观众席，那个身影却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大概是立原这场表现实在太优秀，生平第一次有女生来送水了。两个女生害羞着靠过来，把水递到他面前，小声地说着“你刚刚表现很好”、“希望你收下”之类的。

立原低头看着两瓶水，说了声谢谢，没接。两个女生红着脸彼此互看一眼，有些失落地走了。

这让旁边没此福利的男生羡慕得咬牙：“哇靠，美女送水你都不要！”

立原毫不在意，反正他只想收到那个人送的水。

倒不如把目光落在鞋子上，这双新鞋子是他上周才买的，花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费，但确实喜欢得紧。他一直有心显摆，天天穿着去课室、去训练场，然而周围的男生女生似乎根本注意不到。

突然有另一瓶水进入眼帘，立原把视线稍微抬高一点，看见了握在瓶身上的葱白手指和延伸上去的纤细手腕。这并不是刚刚那两位女生。

脑海中好像有流弹骤然爆炸，轰飞了所有别的思绪。

以至于忘了下一步动作，忘了接下这瓶水。

见他一直没有反应，银轻轻地叹了口气，却牵他的手，把饮料直接放进他蒙着一层湿热汗水的掌心。

立原心想，自己莫不是在做梦。

他抬头望着银的眼睛，那么认真，那么用力，像是想把所有潜在这双瞳仁里的思绪都挖出来。

球场人潮未散，这一方角落却被剥离了喧嚣。

立原看着眼前的女孩子，这个他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着的女孩子。他觉得她似乎有哪里变了。

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，长年累月表情冷漠又不苟言笑，就和她的哥哥一样。她喜欢独来独往，身边除了死缠烂打脸皮贼厚的他以外，再没第二个朋友。

一直以来，这个女孩子面对他的捉弄和调侃（分明是调戏）都是冷静从容、处变不惊的。从没像现在这样，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，耳根处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，还主动说话来缓解当下浓烈的暧昧的氛围。

立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绝不可能从这个名叫芥川银的坑里出来，因为这个女孩子要么不轻易说话，要么说的话都是在他心上暴击。

银说：“新鞋子挺好看的。”

几天后的某个晚上，银晾晒完衣服刚坐下来，桌面上的手机便震动了两下。

是立原来了短信：“银，我买了两张电影票，明天去看电影吧＾＾”

银翻了一下桌上的行程表，按下几个言简意赅的字：“时间。”

“晚上7点半，看两个小时。我会送你回宿舍的！”

银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，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块被擦得很干净的地砖上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也没多久就按下发送：“好。”

然后直到临睡前，银才想起来，她忘了问立原准备看的是什么电影，就直接答应了。

白驹过隙。

由于还跟立原约了下午吃饭，看见时间差不多了，银就把手中的书放下，起身准备换衣服。

先拿起几件T恤，看了看后，又从衣柜深处翻出一条裙子。这条深蓝色的长裙是挺久之前和樋口学姐逛街时买的，还没有穿过。银抖开裙子看了看，似乎因为一直被别的衣服压着而有些皱了。

“麻美子，可以借一下你的熨斗吗？”

“可以可以，就挂在阳台去拿吧。”室友麻美子正在打游戏，随口应了一声。

“谢谢。”

银把裙子挂起来，拿来熨斗，小心地熨平那些细细的皱褶。

“欸欸欸！！”麻美子突然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，“小银你……居然要穿裙子了？！！！”

再看男生宿舍这边。

吉田忍无可忍地冲镜子前的人吼：“我说立原道造你没毛病吧？你已经试第四套衣服了，做人能别这么娘吗？”

“滚滚滚。”立原一边没好气地还嘴，一边把衣柜里的一件军绿色裤子找出来，“这么重要的约会当然要好好穿啊，否则难道穿拖鞋？”

“你拉倒吧就你这智障，穿啥都不会好的。”

“你才智障，你还智熄。”

立原在心里把吉田拉黑三十秒。

他把这条军绿色的长裤穿上，才感觉良好了。

“你是约了芥川同学吧。”是陈述句。

“啊？”立原还在抽屉里找着什么，“嗯，是啊，怎么了？”

“那这次这么郑重，莫非是准备告白了？”

“咳咳。”立原清清嗓子，收敛了一贯嘻哈的表情，“是啊，我觉得我这次可以成功。”

他看了看桌上那瓶已经被喝完但仍留着空瓶子没扔的运动饮料。

自己在银的心里，应该、大概、或许、可能、说不定，也是有一点点位置的吧？

钢铁直男吉田理解不了立原的少男心思，只皱着眉头瞥他：“啧，你小子……等等，你手上拿的，该不会是，啫喱水？”

“是啊。”立原深沉地摇了摇啫喱水，“从现在起别打扰我，老子要做发型。”

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，立原才着急忙慌地赶到。

见到银，第一时间就是鞠躬道歉：“对不起！！我迟到了。”

银看了看他鸡窝一样的头发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，语气平淡：“没事。”

立原在心里流泪，他无比懊恼地抓着自己头发，像是想拔下几根来。第一次使用啫喱水，根本没有任何经验，也忘了先上网看看教学视频，直接挤了就往头上抹，导致弄出来的发型十分癫狂。他不甘心，又洗了头重新试了两次，但依然以失败告终。最后时间已经不够了，立原只能匆匆洗掉头上的啫喱水，来不及吹干便出门了，就这样踩着单车吹了一路的逆风赶到了饭店门口。然而还是惨烈地迟到了，让喜欢的女生在门口等了自己20分钟。

这大概就是“出师未捷身先死，常使废柴泪满襟”吧……

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告白呢？计划泡汤了，呜哇——

立原一副慷慨赴死（？）未遂的样子，银觉得他有点可怜，却不知为何莫名想笑。

虽然站着等了20分钟，小腿和脚板酸得都像吃了一个柠檬，但她什么也没说。

银伸手拉了拉立原的衣袖：“先吃饭吧，我饿了。”

然后，在对方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之前，松开。

整个晚上，忧愁都围绕着立原，他没有了原本的热情，而银也轻易不会主动说话，使得两人吃饭和看电影时都很安静，氛围持续低迷。直到最后送银回宿舍时，立原才恍恍惚惚地觉得，这个约会……像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。

很久没有和银走过夜路，最近一次也是几个月前的高中谢师宴了。那晚吃完饭后，他本来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聊天，走在最前面，却突然想起了银，回头看看，果然在人群的最后找到了她。他站住脚步等她慢慢上前，再和她并排一起走。银当时还看了他一眼，但夜色太浓，辨不清她的眼神。

想到这里，他偏头看了看身旁的银，她今天把高马尾放下来了，使得没什么表情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和。

立原那天回宿舍后，没多久就病了。谁让他头发没干就吹了风呢？一直喷嚏不停，立原干脆就请了假没去上课，吃了舍友买回来的感冒药后便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地睡觉。

不舒服的时候精神比较脆弱，容易做梦。立原梦见了小时候的银，带着口罩，扎着个高高的马尾。有几个男孩子恶作剧，动手动脚地想要扯下她的口罩，他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，跟他们打了一架。一打多的结局当然是当然打不过了，立原最后鼻青脸肿、委屈兮兮的回来。银叹口气，拿出药和创可贴帮他处理伤口。梦中的银，瞳孔里像有一汪清池，波澜微漾，直接流淌进他的心里，最后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十分温柔。

立原挣扎着醒来，看见吉田坐在一旁玩手机。他感觉口涩，哑声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：“宿舍只有你吗？”

吉田盯着手机屏幕，头都没抬：“是啊。”

立原用了点力，撑着身子坐起来，再问：“刚刚银是不是来过？”

吉田合上手机，眯着眼睇他：“你不是睡死了吗？你又知道？”

床边摆着一张椅子，上面放着一杯水和一板药片。立原碰了碰杯壁，尚还温热。他仰头喝完，觉得嗓子的干涸感退了几分。但额头上，被某人轻轻抚过的灼热感丝毫未散。

立原的声音低沉却似飘缈：“我认得她的手。”

然后翻身下床，穿鞋，不顾吉田在身后拦他，推开门就下楼了。

脸色很差，喉咙很痛，下楼时头重脚轻。但是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，把他所有细胞都点燃了。

都说她沉默寡言，但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却有年少时的吵嘴和长大后的谈心？

都说她独来独往，那为什么唯独接受了他的邀请去约会吃饭看电影？

那天晚上，是什么让他忽略了她从没穿过的裙子和高跟鞋，以及她脸上精心化了的淡妆？

明明一瓶水都可以让他发现她的改变，为什么在她接着做出了努力之后，他却不敢确定了呢？

“银——”

听到这个声音，银暗暗吃惊。她刚刚才从男生宿舍下来，她确定他睡得很沉。

正想回头看看，但是才堪堪转身，一双手便从身后环绕过来，拥住了身形单薄的她。

后背贴上一具炙热的躯体，左肩上搁着对方的下颌。

两颗心脏挨得极近，都在剧烈跳动，都在重重地敲击着彼此的鼓膜。

渐渐用力，深深抱紧。

立原看着眼前的女孩子，这个他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着的女孩子。

他陪了她多少年，她陪了他多少年。

再也不能更开心了，立原笑得胸腔都在震动。

他看着银红透了的耳根，缓缓开口：

“我说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
-FIN-

写在后面：

01：这篇是给@月がきれい 太太的生日贺文，希望你喜欢！生日快乐！一个人去远方读研要好好照顾自己，爱你哟~在文中让你作为室友悄悄出镜了2333

02：真的很喜欢立银了，这一篇卡文多次，但总算是写完了，假装自己超级甜！